我妈说,我拿到结果之后,我一看正常了,我就高兴地‘ yeah!’了一声。我还对她的反应很不屑,我说:这都打这么久的针了,肯定该好了呀,这有啥好激动的。然后叮嘱她,记得让医生看看。
教授果然始终是最淡定的那个。她说:嗯,这就是阴性了,好了。我问:那这是不是就有抗体?以后不会感染了?教授说:那不一定,这就和感冒发烧一样,不是终身免疫的。我继续问:那需要注意啥?教授说:这个病毒吧……和淋巴瘤、鼻咽癌关联性很高,反正以后注意吧。那还需要复查吗?没什么事不需要复查了。
至此,在西京医院感染科的治疗与问诊结束了。那位接诊的教授名字叫:许荣放。
后来的一年,我的身体都很健康,2016年初还做了全面体检。拿到血常规的时候,我第一时间就看淋巴细胞比例,那对我来说,成了判断「是否感染EB病毒」的根据。 只是彼时的我不明白,「感染」、「携带」、「阳性」、「转阴」这种词汇都代表什么。我以为,感染的那一刻就是获病的那一刻、转阴的那一刻就是治愈的那一刻。我从来不知道,疾病它可以是一种「持续状态」。比我学英语时态还费劲。
虽然我已经快要忘记我曾经EB病毒阳性的事情了。但是「淋巴瘤」、「鼻咽癌」这种字眼还是深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。我那时候总有一种感觉:是不是我得癌症的几率要比一般人高很多? 只是答案还在探索中。
就这样平安过了一年半。到了2016年10月,我又发烧了。成了惊弓之鸟的我,这次一点没磨叽,直接挂了西京医院许荣放教授的号。医生,我又发烧了。我感觉我当时说出这句话的表情,可能像一只丧家狗。许教授有点不解地看着我,发烧不是正常事儿么,你也不至于这样吧?我要检查EB病毒,我以前感染过。她看了看病历,说:啊,是,不过没必要查这个了,这个一般就是一过性的,转阴就没事儿了,你查查别的吧。
然后我拿到了两张检查单:腺病毒和巨细胞病毒。结果显示腺病毒是阳性。然后教授说,你看,应该是和EB病毒没啥关系的。然后给我开了「利巴韦林」,让我吃一周,如果不发烧应该就没什么事了。
我当时的内心是,有点矛盾。我想完全相信医生,就是腺病毒导致的。但是我的脑海深处总觉得不对劲,EB病毒这件事始终萦绕在我脑子里。因为,那个低烧的感觉太像了。一模一样。和一年前一模一样。我没办法忽略这个感受。
但是我同时又是不愿意承认的,想逃避的。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——吃吧,吃了利巴韦林好了,就没事儿了。肯定没事儿的。
于是,从2016年10月那次开始。我又把医生那句「EB病毒是一过性的,虽然有可能,但是应该不是」这句话,当成了自己的安慰剂,自己的圣旨。
2017年3月,低烧,去医院抽血,淋巴细胞正常,EB病毒是一过性……嗯……放心了。刚巧,睡一觉,第二天退烧了。
2017年5月,低烧,重复以上。
2017年7月,重复以上。
2017年10月,那时候我已经到了北京上班,总是发烧,总是要请假。
实在受不了了,我强烈要求再查EB病毒。然而结果确实没什么问题。不过,血常规有一项比较异常——白细胞始终偏低。
然后医生还劝我:一般病毒感染白细胞会变高的,你就是抵抗力下降啦,多锻炼身体吧。 ……
我又信了。我又拥有了一次持续一年的安慰剂。 |